第393章好好活着
徽宗每天站在屋顶上遥望南方已经成了他的必修课。但是他没有再跟赵桓提起过荣德,或许他真的想明白了。可是他还是一样的忧愁,一样的感伤。
他每天除了站在屋顶上遥望南方之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郑皇后去世的地方。郑皇后去世已经近三年了,按照大宋的习俗,死者去世三周年应该大祭的。可是这里除了赵桓一个视如己出又并非亲生的儿子,亲人都不在身边——她哪里还有亲人呀。
祭日那天晚上,赵桓拿出仅有的好东西祭奠郑皇后,将徽宗最近的状况一一向她述说:皇后,你在天有灵,好好劝劝父皇,他可不能再这样下去,您劝劝他放下心中执念,开始新的生活,我现在不求其他,只求他平平安安活着。
说着将一杯酒撒在郑皇后灵前。
徽宗呆呆看着郑皇后的排位,没有其他东西祭,只能写首诗词表示对她的思念。
徽宗回想着他和郑皇后曾经带着女儿德庆去看灯的情景,在那里,郑皇后当场为德庆定下了驸马,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徽宗想着看灯的情景,写下一首词:
醉落魄追悼显肃皇后
无言哽咽,天人永隔,忆那年元宵节,皇家赏灯阔绰,皇后指婚快如梭,慧眼识才招佳婿,何其坚决!
孤灯明月,国破人亦别,无可奈何身落魄,何时复国?满心惆怅无人诉,冥币寄书与汝说,望汝懂我,出谋划策!
徽宗写下这首词,泣不成声,面对苍天,读给郑皇后听。
赵桓看着父亲成傻成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抢过父亲手中诗词,速速烧了。
赵桓为父亲感到害怕,这样下去父亲即使没有郁闷死,也一定变成疯子。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过了郑皇后祭日,徽宗病了,一病不起。但是如今的境遇,比上次在五国城时差多了!上次在五国城,他们还能过上平民的生活,而这次来到这里,他们只能过犯人的生活。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就是说的徽宗吧!
赵桓每天唉声叹气,他没有钱为父亲看病,有钱也无法看,他们被发配到这里,就是来自生自灭的。
赵桓没有办法,只得搬出荣德和完颜亶的大名吓唬那些守卫。赵桓甚至休书一封,让卫兵带给荣德。
金太宗病重,完颜亶已经开始履行皇帝的一些基本职能,只是一些重大事件还是要经过金太宗的同意。比如在如何对待徽宗这件事上,必须经过金太宗的同意,完颜亶不敢自作主张,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尤其是在涉及到与自己私事的事情上,完颜亶都要征求金太宗的意见。
当荣德接到皇兄赵桓书信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是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完颜亶,她知道在对待徽宗的问题上,完颜亶跟整个朝廷意见都不一样。徽宗是他岳父,他无论怎么处理,都会落人口实,为他近在咫尺的皇位徒增坎坷。
荣德心里明白,要想让父皇摆脱困境,只有一个办法,让丈夫完颜亶马上登基。
“反正金太宗已经半死不活,活着也是熬时间,还不如送他一程,他的解脱换来父皇正常的生活,也算死得其所。”荣德痴痴的想,她打算亲自结束金太宗苟延残喘的性命,反正他马上就要死了,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结束他的生命,而且他的死不会怪到任何人身上!
于是荣德做好了结束金太宗性命的准备!她端着能够置金太宗于死地而且又不引起别人怀疑的汤药向金太宗寝宫走去。
还没有走到金太宗寝宫的时候,完颜亶拉住了荣德,把她拉进了一个隐秘的房间,告诉荣德不要靠近金太宗。
荣德跟完颜亶解释她送来的只是一点汤药,可以让御医检验的。完颜亶说:“这不是检验的事,皇位近在咫尺,我不想再出现任何闪失。德庆的事情已经让金太宗和那些大臣对你失去了信任,你去给金太宗送药,金太宗出了意外,不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责任。荣德,现在是关键时期,你一定要沉住气。”
荣德听了完颜亶的话,这些话的意思她岂会不明白?如果有一点办法,她怎么会冒这样的风险?荣德忽然跪在完颜亶跟前,泣不成声说:“我父亲在五国城命在旦夕,我实在想不出救他的办法!我……”
完颜亶听了,也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儿,说:“先找人偷偷带些药进去,其他的等等再说。”
他说完把荣德抱在怀里,安慰她说:“再等等,再等等!”
荣德泪如雨下!
公元1135年2月,金太宗完颜晟去世,完颜亶顺利当上金国皇帝,成为金国第三位皇帝金熙宗。
登基当天,完颜亶让荣德打扮一新,和自己一起坐在龙椅上,接受群臣朝拜。
荣德担心这样不好,她毕竟不是完颜亶的皇后,只有皇后才能和皇上一起接受满朝文武的大礼!
完颜亶却执意让荣德那样做,他牵着荣德得手说:“你就是我的皇后。”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大殿,一起坐在了龙椅上。
群臣看见荣德,都感到意外,一个汉人女子怎么可以坐在皇后的位置上?而且她还是宋徽宗的女儿,是敌国的公主。群臣议论纷纷,让荣德无所适从,她不断看着完颜亶,完颜亶拉着荣德的手,微笑着看着她,给她鼓励,让她安心接受群臣的朝拜。
到了行礼时刻。群臣对着完颜亶三呼万岁,但是没有对荣德三呼千岁!在他们眼中,荣德只是皇上的嫔妃,不是皇上的皇后,也不可能成为皇后,不应该按照对待皇后的礼节向她行礼。
荣德因被群臣冷落而坐立不安。
完颜亶看着满朝文武,心生不满!如今群臣对他已经行了君臣之礼,他已经成了真正的大金国皇帝,所以说话做事不用再小心谨慎,前怕狼后怕虎。于是说道:“朕只有荣德一位妻子,难道不应该接受你们的朝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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