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读书

第4章 失控（第1页）

玉佩成了我无法摆脱的诅咒，却也成了我直播间起死回生的剧毒诱饵。那晚在沈家老宅的录播视频，经过我“精心”剪辑——重点突出那道诡异的白影、镜中模糊的人形影子、尤其是撬开檀木匣后血丝“蠕动”的特写和观众疯狂刷屏的弹幕——再配上极具冲击力的标题《百年凶宅现真身！龙纹血玉吞噬活人阳气？神秘白影索命！》，在平台上如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一夜之间，“探险墨哥”和“沈家血玉”双双冲上热搜榜。流量像开闸的洪水，汹涌澎湃地灌入我的频道。粉丝数呈几何级暴涨，开播提醒订阅数突破十万大关。晚上八点，当我准时打开直播，在线人数几乎在瞬间就冲破了三万！屏幕被各种礼物特效彻底刷爆——火箭、飞船、嘉年华…五颜六色的光芒几乎淹没了我的脸。弹幕更是疯狂滚动，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具体内容，只能捕捉到不断重复的关键词：

“血玉！血玉！主播快展示血玉！”

“血丝是不是又长了？感觉比昨天视频里多！”

“墨哥牛逼！这玉卖不卖？我出高价！诚心要！”

“主播脸色好差啊…黑眼圈好重…是不是真被吸阳气了？”

“后面！看主播后面！那个影子又出现了！！”

我坐在精心布置的补光灯圈出的惨白亮光里，脸上堆着刻意夸张的亢奋笑容，努力回应着汹涌的弹幕浪潮。那枚龙纹玉佩，被我放在一个特意购买的、内衬黑色丝绒的透明亚克力展示盒里，就放在我面前的桌面上，正对着高清摄像头。

在几盏大功率补光灯的强光照射下，玉佩内部的景象被放大得纤毫毕现。温润的玉质在强光下几乎透明，而那些暗红色的血丝，则显得更加狰狞、更加活跃！它们如同在玉髓内部缓缓流淌的、粘稠的暗红色岩浆，又像是无数细小的赤红蠕虫在微微蠕动、纠缠、延伸！每一次直播，我都感觉它像一块冰冷的磁石，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寒意和一种越来越清晰的、持续的微弱吸力，仿佛在从我周身的空气里，从我端坐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抽取着某种看不见的、但至关重要的东西。

“老铁们放心！”我对着麦克风大声喊道，试图用音量压下心底那股随着直播时间推移而不断翻涌的烦躁和越来越频繁的、针扎般的心悸，“墨哥我阳气足得很！纯阳之体！童子功护身！这玉是邪门，但哥们儿命硬，八字够重，镇得住它！大家仔细看！看这血丝！是不是在动？是不是像活的？这可是活生生的、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全网独家！”我把镜头猛地推近玉佩特写，屏幕上立刻又被“卧槽！”“真动了！”“太吓人了！”“主播小心啊！”的弹幕彻底淹没。

我享受着流量和金钱带来的巨大虚荣与快感，仿佛站在了世界的中心。然而，每一次直播结束，当我关掉摄像头，熄灭那几盏灼热的补光灯，房间瞬间被黑暗吞没的刹那，一股强烈的虚脱感和眩晕就会如同重锤般狠狠砸来！我像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瘫软在电脑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冷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而桌上亚克力盒里的玉佩，在经历了直播强光几小时的“滋养”后，那些暗红的血丝似乎又肉眼可见地蔓延开了一些，玉质内部那蛛网般的暗红脉络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粗壮，颜色也更深沉，如同凝固的污血。

这种状态无法长久维持。镜子里的我，黑眼圈浓重得像是被人用墨汁画上去的，脸色在惨白的粉底遮盖下，依旧透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直播过程中，好几次毫无征兆的心悸突然猛烈发作，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拧转，痛得我不得不中断激情澎湃的讲解，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地对着镜头艰难地喘息，勉强挤出一句“老铁们稍等…有点…喘不上气…”，引来弹幕一阵担忧和更加疯狂的猜测。后台也开始收到一些老粉丝的私信，言辞恳切地建议我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更让我心惊肉跳、后怕不已的是，情绪失控的频率和强度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增加。一次直播中，一个挂着“至尊守护”、打赏过不少礼物的老观众，大概是为了“理性探讨”，连续发了几条弹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