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蔡昭姬的第一堂课
这一夜,李汗青又在书房里熬到了三更。
当他起身离开时,书案上已经多了一沓写得各种实验流程的纸张,那是他为汉症为这个时代奉上的又一份礼物。
这一夜,初来乍到的蔡琰在西厢房的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并认不床,但今日的遭遇让她心绪难平——她不仅见到了让她心心念念的李汗青,还成了李汗青的学生……
她当时自然满心欢喜,可是此刻却又有些懊悔了:我当时为什么就非得拜他为师呢?有了师徒之名可就……
这一夜,蔡邕独自在那座院中的石桌前坐到了很晚很晚,望着空那轮明月,心情复杂。
他蔡邕是汉家臣子,虽然不为汉廷所容,却依旧是汉廷臣子。
可是,他却来了汉中,来了黄巾军的治下!
而且,他的女儿还拜了李汗青为师,便是没有汉廷这层关系,女子拜男子为师也有违礼法啊!
可是,他清楚自己女儿的脾性,也知道自己若横加干涉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更何况,那李汗青的学文确实深不可测……
“唉……”
当巡更人在附近的大街上敲响三更的更鼓时,他才无奈地一声轻叹,站起身,朝东厢去了。
初冬的已亮得有些晚,辰时三刻,色仍然还未亮透。
院里的书房透着昏黄的光。
蔡琰早已梳洗完毕,正在书房里捧着蔡邕买回来的一本《千字文》专注地读着,不时便会拿起狼毫在书页上的留白处写上一行行隽秀的字。
这本《千字文》虽然只有千字,但,字字不同、字字珠玑,便是她这等自幼饱读诗书的才女读来依旧觉得其中的学文深不可测!
不多时,书页上的留白处已经写满了字迹隽秀的注释,但她却觉得意犹未尽,于是便找出一张白纸在书案上摊开,正欲拿起狼毫继续注解,却听得外面的院门被人拍响了,“嘭嘭……嘭嘭……”
听到敲门声,她顿时一喜,连忙放下狼毫,起身便要出去开门,但刚走出书房,院门却被“吱呀呀”地打开了,开门饶正是蔡邕。
门外站着两个一身戎装的军汉,当先一人见到院门开了,连忙冲门里的蔡邕一抱拳,满脸肃容,“我等奉大帅之命过来接昭姬姐前去上课,大帅交代了,如果伯喈先生有闲,也可以一道前去!”
毕竟是汉末,毕竟影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在,李汗青自然也考虑到了蔡邕的感受,不可能贸贸然地就要和蔡琰单独相处。
蔡邕心下一松,“那就有劳两位带路了!”
他早已梳洗停当,便是李汗青不这话,他也准备找个借口跟过去的。
闻言,蔡琰迅速回到书房收拾好笔墨纸砚,灭了油灯,然后随蔡邕和李汗青派来的两个亲卫出了门,径直朝教学区而去。
教学区里,众学员刚刚晨练完,各自回了教室,随即便有教官跟了进来,宣布起了学校的改革措施,“自今日起,我们学校将实行新的教学模式,在这之前,学校会进行一次全面的考核,并通过公开评议挑选出二十名优异者……”
这是昨傍晚李汗青与罗俊商议好的事,具体事宜自有罗俊和学校里的一众教官来落实。
此时,沔阳城中的秦家老宅里,李汗青又钻进了书房里,开始检查起了昨夜写下来的东西。
当蔡邕父女被带到时,色已经大亮,老宅里炊烟袅袅。
两人径直被亲卫带到了书房,跟李汗青见完礼便落了座。
待两人坐定后,李汗青望向了蔡琰,神色郑重,言语却很温和,“昭姬,你拜我为师是想学能惠及下的学问,但,你并不知道那学问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吧?”
蔡琰连忙起身,郑重行了一礼,“昭姬确实不知,还请先生赐教!”
一旁的蔡邕顿时也是精神一振,竖起了耳朵。
李汗青摆了摆手示意蔡琰坐下,侃侃而谈,“人类自诞生以来延续至今,从捕鱼狩猎采集野果野步刀耕火种,再到如今的精耕细作;从以石斧木棒为武器到青铜兵戈,再到如今的铁制武器和工具;从结绳记事到龟甲钟鼎之铭文,再到后来的笔墨纸砚……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而不断推动着这个过程的便是我们人类本身。因为,人类懂得如何从生活中总结经验并传承下来,后人便能根据先辈们传承下来的经验发展出新的经验并继续传承下去……这些经验便是昭姬你想要学习的学问,能够惠及下的学问!”
这番话得言简意赅,蔡邕父女尽皆听得眼眸一亮。
李汗青继续侃侃而谈,“这些能惠及下的学问涉及方方面面:农学能告诉农夫该如何耕种,医学能告诉医者该如何救死扶伤,机械学能告诉工匠该如何制作工具……而我要教授你的这门学问叫做化工学,它会告诉你如何将从山中挖掘出来的各种矿石变成让世人惊艳不已的各种物品!”
蔡琰大喜,连忙起身又是一礼,“多谢先生……”
只是,不待她把话完,李汗青便神色肃然地打断了她,“这门学问很神奇,称之能点石成金也不为过,不过,要想学好这门学问却会十分地辛苦……你若真想学好,就得先准备好吃苦!”
蔡琰稍一沉默,郑重一礼,“回先生,学生不怕吃苦!”
“嗯……”
李汗青轻轻地点零头,长身而起,“既然如此,那就先去用餐吧!吃过饭,我们就开始上第一堂课——入山寻矿……”
他不想把化工方面的知识流传出去,却想找个帮手了,这蔡琰既聪慧又有决心,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对她隐瞒什么。
吃过早饭,李汗青便带着蔡邕父女和一队亲卫出了沔阳,一路向东北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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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蔡琰父女出身陈留大族,都会骑马,倒省去了许多麻烦。
但入山之后山道崎岖,众人便只能牵着马步行了。
到了深山里更是连路都没有了,吕布只得带了几个亲卫在前一路披荆斩棘,这才开出了一条路。
刚刚翻过两道山岭,蔡邕已然气喘吁吁、步履蹒跚了。
反观蔡琰,虽是女子,但正值豆蔻年华,体态轻盈、活力十足,此刻虽已香汗淋漓,但依旧履矫健。
不过,眼见自己父亲已经走不动了,她只得停下了脚步,犹豫着问了李汗青一句,“先生……寻矿可有必得之法?”
她不知道李汗青此番入山究竟要寻什么矿,但李汗青带着她们出城之后便一路向东北方向急行而来,途中并无丝毫犹疑停顿,好似十分笃定这里就有他要寻的矿一般,这让她有些疑惑。
闻言,李汗青也停下了脚步,冲众亲卫摆摆手示意他们歇息,然后笑着朝蔡琰摇了摇头,“虽然寻矿一途也颇有学问,却无必得之法。我在工部下面设立了矿务司,其中就有许多经验丰富的匠师专门负责寻矿,即便如此,他们要寻矿也需耗费大量的时间。”
着,他在亲卫铺好的军毯上坐了下来,“这一次,我要寻找的三种矿比较特殊,他们并不认得,而我恰恰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这三种矿,所以便亲自过来了。”
这一次他要寻三种矿:锰矿、锌矿和磁铁矿,而且,他确实也知道这三种矿在汉中的大致分布。
只是,这其中的实情却有些匪夷所思,就不好如实对蔡琰讲了。
所以,也不待蔡琰发问,他便话锋一转,“累了吧?先坐下来歇歇吧!”
早有亲卫为他们在道旁铺好了军毯,蔡邕已经一屁股坐在军毯上抹着汗喘粗气了。
但蔡琰碍着师生礼仪,一直躬身侍立在李汗青身旁,闻言,连忙行了一礼,这才落座。
见状,李汗青温和地笑了笑,“你毕竟是姑娘家,让你跟着我过来确实有些难为你了,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对化工这门学问有一个直观而深刻的认识,上完这堂课,你就能明白化工学到底是做什么的了,也能对整个过程有一个清楚的认识!”
在这个时代,很多矿物都尚未被人们开采利用,要在这样的条件下让蔡琰把化工学学好,就得让她从识矿、寻矿学起。
当然,这个过程肯定会十分辛苦的!
虽然李汗青有着前世的知识,知道汉中境内各种矿产资源的分布,但这里毕竟是汉末的汉中,很多后世的地名在这里并不存在。
所以,他也只能根据大体的地理方位去寻找,就这样一路翻山越岭、晓行夜宿,足足花了十余才把三种矿寻齐。
一路上,蔡邕萎靡不振,蔡琰却是兴致高昂,每每发现一座新矿,她便会凑到李汗青面前究根问底,看那架势,若非没有带文房四宝出来,她肯定会当场把李汗青的话写成笔记。
即便她一时之间也不能把李汗青讲的东西全部记下来,但这些知识却让她感觉自己已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在成固东北部找到最后一座钒钛磁铁矿后,李汗青一行便往回赶,赶到沔阳城外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分别之际,李汗青笑容温和地望着意犹未尽的蔡琰,“这些在山中辛苦了,但第一堂寻矿课总算结束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一晚,从明日起,我便会搬到工业学校里去住,后面的课程,你就不用再如此奔波了……”
李汗青之所以要搬去工业学院住自然不只是为了教授蔡琰,此去他要教授的还有工业学校的学员们。
让两名亲卫送走了蔡琰父女,李汗青回住处沐浴更衣完便赶去了工业学校。
沔阳工业学校的学员考核选拔工作早在十前便结束了,新的教学模式已经实施了七。
李汗青来时,很多教室里都点起了一盏盏的油灯,被安排到晚上的文化和理论课已经开始了。
望着那一间间灯火昏暗的教室,李汗青不禁暗自摇头:没电还真不行啊!
得知李汗青连夜过来了,罗俊连忙将他迎进了会议厅,然后呈上了一份名单,“大帅,二十名优秀学员已经评议出来了,其中有十人是从各处作坊里招募进来的……”
李汗青摆摆手打断了他,“你觉得新的教学模式效果如何?”
罗俊连忙又是一礼,“新的教学模式更加灵活有趣,实施之后,学员们的积极性很高,短短几日,他们基本上都掌握了各处作坊的生产流程,其中还有几人甚至已经能够处理很多生产中遇到的问题了。”
李汗青欣然而笑,“看来学习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嘛!关键还是得要看这老师会不会教啊!”
罗俊连忙附和,“大帅所言‘实践,是最原始的学习方法,也是最快捷的学习方法’……实乃传道授业一途的金玉良言啊!”
如今,李汗青对于麾下将领和官员们拍马屁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将那份名单折好揣入怀中,便站了起来,“学校里还有闲置的房屋吗?”
罗俊微微一怔,“有的,我校是按照每期五百名学员的规模建设的,如今只招募到了三百多人,无论是教官还是学员都尚未满员,有不少房屋都闲置着。”
李汗青点点头,“那就给本帅准备一处院子,本帅明就搬过来。”
罗俊一怔,随即大喜,“下官这就去安排!”
罗俊自去忙了,李汗青出了会议厅便准备回城了,但是,刚走到大门口却又突然调转了头,径直顺着大道朝教官住宅区去了。
因为,他隐约听到了一缕空灵而纯净的琴音,正是从那个方向飘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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